這麼多年來, 聽到有關母親的字眼, 在我心裡總會起一些隱隱作痛的小漣漪, 人生中有太多事情會拿自己和別人做比較, 有人已經50多歳了, 仍然每天吃母親煮的晚餐, 有人母親已經80多歳了, 仍然可以每天打扮的光鮮亮麗出門參加各式各樣的活動.
昨天回家探望母親, 她似乎感冒了無力地躺在床上, 問她話總很難聽到對應的回覆, 後來她忽然說想坐起來, 我扶她起床坐到椅子上. 吃了幾顆小蕃茄, 我問她那裏不舒服, 她比了比胸口說這裏不太舒服,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胸口, 她說過陣子就會好了, 不用擔心.
下午16:00到了, 小雨依約前來載我去高鐵站. 母親忽然說了一句, 妳要走了? 眼神中透露著不捨的情意. 為什麼這麼多年來, 我第一次感受到母親對我離開的不捨?
小時候, 一直感覺母親總要姐姐和我做家事, 二位哥哥倒不曾看他們做過家事, 大哥國中就去軍中住宿, 二哥則是到外地工作, 每到過年回家就是外出沒日沒夜的打牌, 時不時向母親要錢. 而我和姐姐則是一天到晚挨母親的駡. 長大後發現必需給母親錢, 這樣母親才會停止駡我. 所以大學畢業結緍後開始上班, 每個月回家就會塞錢給母親. 後來姐姐告訴我, 我給的錢母親應該都給二哥了. 我告訴姐姐錢是對母親的孝心, 他要怎麼處理就隨她吧!
父親過世後, 我依然每個月回家探望母親一次, 但在最開始的1,2 年, 我的情緒一直無法從父親去世的傷痛中恢復. 所以回家時聽到母親說大家都看不起她時, 只是回答母親, 沒有人會看不起妳啊! 後來母親就被判定為失智初期了. 母親失去了二任丈夫, 而寄予厚望的二個兒子, 又無法讓她快樂. 用遺忘的方式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.
當我小的時候, 還是小學生, 國中生, 大學生, 如果在自己的房間太久, 沒有去做媽媽交待的事, 內心總會不勝恐懼, 怕等一下媽媽會上樓來打我. 這種恐懼感居然可以留在我的內心深處, 一直到我50歲. 雖然母親失智了, 好像不可能像從前一樣來駡我. 打我. 但怕她的感覺卻依然存在. 她的眼神中似乎失去了當年的凶悍, 但為何我仍能透視她的眼神最深處, 好像仍有那一份強勢與鐵腕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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