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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為什麼, 和雪兒來到一處路邊攤, 點了一碗豆花, 但最近胃口不是很好, 很想跟雪兒一人一半就好, 沒想到雪兒竟在快速點單之後, 就忽地跑到隔壁店去看衣服去了. 留下我和那一碗可能會吃不完的豆花. 爸這時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, 坐在身旁輕輕地說我可以吃你那另半碗豆花, 並用手指指了一下我衣服上的學號, 表示知道我到學校去進修了, 好似回到了我的學生時期, 我們繼續沈默地吃著那碗豆花...

 睜開眼才知道原來是夢, 離開了痛苦了14年的工作職場, 又遭遇到父親離世的痛, 已倍受艱熬的心靈極需要一段時間的沈靜, 所以選了三門理財的課程, 到滿滿都是大樹林立的大學去研習, 轉移一下注意力, 也想了解一下理財專員們都是讀些什麼課程. 父親即使離開, 對我的關心不曾間斷, 知道我去學校進修, 特別來關心我.

 多年來, 父親一直死守著那個家, 讓他沒有快樂的家. 從小的記憶, 父親和母親總是吵吵鬧鬧的, 讓我感覺好像一個家庭不會有幸福快樂的可能. 自從父親完全無法進食, 整個人骨瘦如材入院那天開始, 我的心情便時時忐忑不安, 因為父親要住院、開刀, 所有的事都必需由我親自決定, 同母異父的二個哥哥, 除了住在家裏帶三個小孩的二嫂, 沒有人前來關心. 而父親一直不喜歡住院開刀, 但醫生說不開刀, 難道要讓他活活餓死? 沒有任何其它的選擇, 雖然開刀前一天, 父親還問我, 有沒有其他的辦法.

 開刀那天, 善良的鄰居提起, 二嫂在地下室找到了父親藏了多年的祖先牌位, 是否等父親開刀之後, 問一下能否將牌位請到廟裏安置? 牌位被壓在地下室總是不好的. 我說不用等父親說好, 既然已找到, 就趕快請去安置, 麻煩鄰居幫忙聯絡. 鄰居說好, 再請母親擲筊請示祖先的意願. 幾日後, 母親說祖先很高興去廟裏, 選好了日子, 我便和安東尼載母親一起請牌位到廟裏. 一路上母親喃喃自語, 彷彿是在告訴祖先們, 終於可以請他們到廟裏享福, 不用再被壓在黑暗的地下室裏了. 我雙手請著祖先的牌位, 不知為什麼一直有一個感覺, 祖先們你一句我一句的, 討論著從沒這麼仔細看過我, 長得這麼好看漂亮.

到了廟裏, 師兄幫忙處理牌位安置的事, 並要我選一個喜歡的位置, 將祖先牌位安置上去, 在牌位安置上去的那剎那, 不知為何心中有萬千的悸動與感恩浮沈著, 讓我眼泛淚光, 因為祖先牌位終於有了自己的家, 不用再寄人籬下了.

父親開完刀便一直在加護病房中, 間或有轉入普通病房, 但都是插著鼻胃管, 看著他身體受罪, 真的讓人難受不堪. 一直到祖先牌位安置一個月後, 醫生才拔掉他的鼻胃管, 這個動作, 讓我舒坦了一些些. 但卻仍得不停固定時間的抽痰. 看他從反抗抽痰,要母親去買藥讓他死, 到放棄反抗沈默面對. 我只能每天誦念除病離苦藥師咒, 期望能幫助他離苦得樂.

每天睡前都會閱讀佛書, 平靜心情後再入睡, 那個周一的夜晚, 不經意拿起一行禪師的佛陀故事, 閱讀到佛陀自知時間已到, 便告訴阿難, 要他能解脫生死, 當阿難知道佛陀即將離世, 便悲痛無法自己, 不思不想不睡, 只是沈默地傷心. 而所有信眾在佛陀要離世那天, 也都聚集了過來, 天地萬物都在為佛陀離世而悲痛. 讀到這裏, 也讓我悲痛而淚流不止. 就在此刻, 家中電話在寂靜中響起, 二哥來電, 父親已安詳離世回到家中了.

辦好了父親的喪事, 心靈一直拉不回來自己的生活. 父親總是擔憂母親二嫂及三個小孩的生活怎麼過下去? 所以一直等到二哥回來, 才離開. 但二哥辦完了父親的喪事, 又離開了. 母親無奈.

要回家探望母親的前幾天晚上, 忽然夢到, 當我要回家時, 正好看著父親牽著腳踏車從家中匆忙地要出門去, 進到家門發現廚房裏堆了一堆要洗的碗, 二哥正準備要去洗.  內心納悶著.

過幾天回家後, 母親忽然說二哥終於真的回家了. 心裏想難怪夢中的父親急忙著要出門, 因為他總算等到二哥回家承擔照顧家人的工作了.

回家後沒幾日, 在夢中又見到父親, 他說要騎腳踏車載我一程, 我坐上父親腳踏車後座, 急忙問父親那一直擱在我心上, 無法放下的傷痛問題, 你不是已被火化, 為何還能這樣好好的載著我呢? 父親帶著開心的笑容回答, 傻女兒, 那只是暫時的. 有記憶以來, 從不曾看見父親像現在這樣開心的笑, 父親因為不捨我的放不開, 沒辦法繼續堅強快樂的過自己的日子, 而想像小時候那樣, 用腳踏車載我一程, 希望我能繼續堅強快樂地活下去.

依稀清晰的記得, 幼稚園還是小學的自己, 快樂地坐在父親腳踏車後座, 右邊的火車軌道上, 忽然由後方緩緩駛來一輛火車, 記得自己開心的要父親騎快點, 不要讓火車給追過去了. 父親輕輕地回答, 腳踏車沒有辦法比火車的速度快喔~

今年7, 去了一趟三亞南海, 有多處可以點燈保平安的廟宇, 不免俗的, 總是會為所有家人點一盞燈, 但現在點燈的人少了一個, 只希望父親能快樂就好. 畢竟他的身體已經病了, 真的無法再繼續活下去. 當天晚上回到飯店, 睡夢中只見父親說, 經過了快一年了, 他已將累世留存不好的東西都清理乾淨了.

雖然悲傷與父親的緣份已盡, 但活著的人該用心去做她該做的事, 才不負父親給我生命的意義. 唯有自己認真地過每一天, 父親才能真的也去過他的下一個使命.

那天又經過父親常去的理髮店, 不覺悲從中來. 他曾在這塊土地上留下了無數的足跡, 但沒有人會去注意與在乎. 也許雪兒說的對, 別人對父親來說不重要, 重要的是, 他的足跡與一切長留在我心裏. 那就足夠了~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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